簪花

原發表處
完稿日期:2019/8/13
配對:モブx劇場版嘯狂狷
Rating:PG
狂犬徘徊在高官之間,所求的究竟是......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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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爺回府的時間快到了,卻還拿不定桌邊該放什麼。
最近天氣陰晴不定,午後降下淅瀝嘩啦的大雨,過不了一個時辰又是怨毒的烈陽,偏偏老爺子身體孱弱,濕熱溽暑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。既然如此,不如泡壺上等的暖茶為他祛溼。
門房那邊有了騷動,走廊迴盪著叩叩叩的聲響。剛將滾水衝入茶壺時,曹爺走入了書房。
曹爺年近五十,長期投入政務而心力交瘁,龐大的壓力使他外貌衰老異常,鬢角雪白,拄杖行走,活像個耳順之年的老人。
「先生,今天您缺書僮嗎?」
「哼,你數日未來,書房過分的安靜,都快能聽見蠹蟲吃紙的聲音。」
「學生這就與您賠不是。」
「做作,快去磨墨。」
曹爺曾是我的老師,入宮就任以來我便三不五時前來叨擾,請教宮中的規矩。時間一久,討論的議題也變了,漸漸的,我們很少談工作了,更多的是聊些生活瑣事,甚至是更風花雪月的事,而曹爺原本那張嚴肅的面孔也軟化下來,開始願意笑,笑口常開。
「聽說南方培養出新品種的梅,花姿甚為優美,果實生津止渴,先生有興趣的話我再多打聽情報。」
「玩什麼,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。」
「不正是因為過勞才影響健康?稍微休息一陣子,相信朝中沒人會說您的不是。」
「你師母數年前也走了。」
「弟子願意同行。」
「小油條,跟以前一個樣。」
老師年紀大了,喜歡別人聽他說話。
說到底,我認為作學生的本分之一便是關心老師,我自然會用自己的方式付出。
「時間也晚了,留下來吃飯吧。」
「剛才想起還有些事想請教先生,不知是否方便?」
「那你不如留宿吧。」
飯後,回到書房的曹爺席地而坐,燭光微弱、搖曳,就像他那走入末期的生命。
「憂慮會傷元氣。」
我枕在曹爺的大腿上,雙手輕摩他空出的右手。
他身上有股長者特有的體味,偏低的體溫透過布料傳到我的臉上。
他沉默了很久,接著緩緩開口:「若是從前,我會把你打罵到連滾帶爬的逃出去。」
「是的,我知道。您是個極其嚴格的夫子,過去總是因為自己的小聰明而挨你的罰。」
「世界沒有不變的事......」他仰天長嘆,「沒有......世上沒有不變的,一切都可能失去......所以我才會改變......」
曹爺摸摸我的臉,兀自流淚。
他的寂寞,我是知曉的。自從髮妻病逝他便像行屍走肉,結束早朝後的他若無其他行程,便會迅速躲進這間靜謐的書房,偏安一隅,獨自吟詩作賦,消磨時光。不知不覺,整間書房也染上了他內心的虛無,變得清冷寂靜。
曹爺年紀大了,想要別人多陪他,衷心渴望有誰能夠再次一探書房。
察覺到這份寂寥,膽大包天的闖進心房的惡徒,便是我了。
這不過是紓解痛苦的行為,本質上跟野貓群聚取暖是一樣的,儘管不容於曹爺的道德觀,但能為他尋求精神滿足,不也是件值得稱讚的事?
正如他所言,人是會改變的,不知從哪時開始他不再排斥我的接近。
「絹帛花嗎?真懷念。」
他解下我的髮帶,看著樸頭巾上樸素的簪花發出感慨。
「我不過是只配絹帛花的小官,跟先生的官場生涯相比,實在微不足道。」
曹爺取下他冠上的羅帛花,造型遠比我配戴的華麗,象徵著他立足官場的至高權威。
他手拿著羅帛花比對,「你面若桃花,戴上的話會很美麗。」他話鋒一轉,「別追求它,這是朵帶來災厄的花,我不希望你戴上。」
「既然如此,先生對我有何期待?」
「書僮吧,就這麼待在我身邊,當個安分的書僮。」
曹爺的手伸入我的襟內。

雖說這陣子事務繁忙,身子一黏上床就能睡著,但可萬萬不能忘了今晚的約會。
為了這天的到來,我可是遍尋各家解酒藥方,畢竟本次要會見的段公是個酒豪,深怕喝到隔天無法辦公。
時間到了,我準時赴約。儘管名義上是酒席,現場卻只有我與段公。
段公比我大上一輪,氣色飽滿,眼神如鷹一般的銳利,是個難以敷衍的厲害人物。
我先稟報一直以來的觀察,包括曹爺的身心狀況,並呈上我費了許多心力才繪製完成的曹宅地圖。
「放火燒了廚房,火就會一路延燒,然後人從後門溜走,跑向接應者那邊......這個計劃如何?萬無一失。」
段公沒多說話,只是緊緊盯著我。
「你確定要出賣自己的老師嗎?」
我垂下眼,暗暗迴避他的視線,「段公是在懷疑屬下?」
「他是你的老師,對吧?」
「是的,曾經指導我讀書識字、人生哲理的恩人。」
「可說恩重如山嘛,你倒是有那顆狗膽倒戈到我的麾下。」
「這個嘛,」透過眼角餘光,我看見一旁的銅鏡裡有個人把眼鏡推上,他的模樣冷酷無情,跟我一模一樣,「屬下怎麼會對過去那個動輒打罵,欺凌幼子的人留下更多的情感?」霎時,眼前閃過一段被拿藤條痛打的回憶,面對強壯的大人,自己毫無反抗能力,只能任其鞭打。
段公不為所動。見此,我直接跪在他面前。
「此時此刻,您才是我的主子,宮中真正呼風喚雨的掌權者。」
「哼,然後?」
我抬頭,直直看向他,「屬下絕對忠貞服從!」
「呵、呵呵......你的忠誠太廉價了。」
他搖了搖頭,彎起麻痺的笑顏,接著將手中的一張紙幣折了三折往我臉上丟,「笑,笑給我看。」
我笑了,用了全身的力氣。
接下來,他丟了兩張過來,「我問你,被曹老頭睡的感覺如何?」
竟是這般的問題,我忍住腹中的笑意,開始說起我自己的經驗。
「你怎麼看待這件事?」
「當作大開眼界吧,不論是跟自己的老師,或是半死不活的老人做,都只是工作。」我順帶附上一句:「死之將至還有個人為他溫床暖被,噓寒問暖,這不也是種幸福?身為學生的我,也算盡了某種孝道吧?」
「哈、哈哈,有意思,你也太有意思了。就算列在宮中,你的惡劣也是數一數二的。」他笑著鼓起掌,佯裝惋惜的說:「曹老頭啊,我都要憐憫你了,你這輩子育才無數,卻教出了這麼一個聰明又貪婪的婊子。」
「大人責罰得極是。」
「別賣笑,你這令人作噁的雜種。」他拿起一杯酒往我頭上淋,「但是我喜歡你的缺乏野心,若非你自己欠下賭債,還需要來投靠我嗎?」
聽到這番話,我終於笑出聲,「是呢!屬下胸無大志,既沒家世,更無文采可言,在官場也是鬥爭的犧牲品。」
卑躬屈膝,雙手攀上他的腿,彷彿天生就是個奴才,「屬下就是這麼的平凡,此生能伺候段公便是最大的榮幸。」
他忽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,而我當然知道要怎麼做。
然而,我還是很想笑,很怕待會不小心咬傷他。
我想嘲諷段公的自以為是,假如他真如自負的那樣精明,又怎會被我欺騙?
段公啊,你打從最初就搞錯了。
並沒有欠賭債這種事,錢莊借據可以捏造,證人可以買通,一切都可以憑空創造。
我的目標從不只是錢這麼簡單,而是你頭上的那朵鮮花。飽滿碩大的粉色芍藥,花瓣因為脫水而蜷縮起來,這朵皇上的賜花代表了你如日方升的聲望。
總有一天,我會整朵摘下來。
踩過你的屍體。
親手。

(End)

留言

  1. 很喜歡太太的文風( ´▽` )ノ也喜歡小狂犬的內心描寫,跟大官們啪啪的腦補好令人興奮(閉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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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謝謝喜歡~我心目中的小狂犬是會跟長官枕營業的惡德公務員,反正惡人不需要尊嚴,睡一覺就有好處可拿,這麼高CP值的策略他一定不會錯過。(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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